东莞草木记|朱槿:送你一朵大红花
东莞+ 2024-06-11 17:06:45

雨水初歇,终于见太阳了,天愈发热了,能在岭南的烈日灼灼下依旧面不改色的花朵,大红花算一种。

早就认识它了,多么好记的名字,和香膏萼距花、绿叶天门冬这些拗口难缠的名字比,大红花随意亲民,几乎不像一个具体的花名。大红花四季开花,想见就能见到,连念想都不给人留,不像那些花期短暂错过就要等一年的花木,让人追着赶着去相见。

作为绿化带常客,它在城市的公园、小区、街角路边随处可见。大大的红红的一朵,很容易识别。雨水旺盛,灌木带频繁修剪,被剪成平头的绿丛里,时不时伸出一枝大红花,突兀得就像单支插在瓶里假花,有点土气。

以前,我很少为它驻足,只会在和女儿玩识花游戏中顺带提它一下,女儿也不喜欢大红花的名字,每次会刻意叫它朱槿,好听多了不是吗?瞬间从村姑变大家闺秀。它还有一个名叫扶桑呢,是不是更有历史感了?

人类啊,除了喜欢以貌取人,还喜欢以名取人。

在我国现存最早的晋代植物学专著《南方草木状》中,记载了草、木、果、竹四大类80种植物,其中就包括朱槿,足见它是历史悠久的本土草木。“茎叶皆如桑,叶光而厚……花大如蜀葵,有蕊一条长于花叶,上缀金屑,日光所烁,疑若焰生,日开数百朵,朝开暮落。一名赤槿,一名日及。”

这段文字精练而富有美感,叶子像桑叶,花形像蜀葵,最特别的,是雌雄合体的花蕊长长地伸出来,如同火焰。

近距离亲近朱槿,源于某次在荒野的偶遇。家附近有一大片未开发的荒地,用蓝色铁板围起来,荒野里草木蓬勃生长,无人修剪,很多大红花长到两三米高,恣意旺盛,从铁板围墙争相探出花枝,跃跃向天际。这情景让我想起一句诗“记得芭蕉出槿篱”。朱槿出藩篱,炎炎烈日下,每一朵红花都携带满枝浓密紧实的叶片,花与叶的质地都是有纹理的质地,不娇嫩,仿佛自带水分仓库,不惧日晒。衬在蓝天白云之下,深红浓绿好一派盛夏光景。

后来,为了看望这一片恣意的“野花”,我会绕道经过这里。偶尔掐一枝回家,插在水中观察,红花只开一日,尽力舒展到花瓣向后弯了腰,黄昏时又迅速收紧成花骨朵样,并没有萎靡之态。偏木质的花枝对水非常友好,暑气潮热,也完全不臭水。个别微小的本以为不会再开的花苞,竟然可以在接下来的某日绽放,突然在绿叶中生出一抹红,足见其适应性强。

突然明白,我不喜欢的,是朱槿拥挤在灌木带时的整齐和单调;我喜欢花木在更为开阔的土地上舒展从容、自由野性的姿态。

令人叹服的,还有朱槿穿越冬夏春秋的能力,它不仅一年四季绿油油的,还可以四季开花。无论冬夏,给点阳光就灿烂。

我以为它的“日及”一名,可以理解为日光所及;它的另一个名字“扶桑”原本是先秦神话《山海经》中的一种树,日出扶桑,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里解释说:“东海日出处有扶桑树。此花光艳照日。”无论如何,朱槿与太阳的关系更为亲密。阳光炽烈的时刻,当我们不敢直视太阳光时,可以去看一看朱槿,它收集了日光,热情却不刺眼;没有阳光的日子里,可以送你一朵大红花,像小太阳一样照亮此刻的心情。

自然卡片:

朱槿,锦葵科木槿属,花朵为单瓣或重瓣,花色丰富多样,最常见的是鲜艳的红色,但也有粉色、黄色、橙色和白色品种。朱槿同时是广西南宁市、广东茂名市的市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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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字:段利华 图片:段利华 编辑:张东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