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莞草木记|大叶紫薇:碧树紫霞照深夏
东莞+ 2024-05-31 11:03:33

今年春夏的雨季颇为罕见,大概是我到南方20年所见的最漫长雨季。从4月中开始,一直到现在5月末,晴天数量一只手数得过来,可谓雨水绵绵无绝期,时常感觉时空错乱到了热带雨林。不同于江南梅雨,岭南的雨基本上是中大号起跳,暴雨更是家常便饭,各种高大乔木经常被风雨打得落花流水,更别提那些低矮细瘦的花花草草了。

在这样暴烈的天气下,大叶紫薇准时登场了,紫色的花团,闪现在城市各处,在春花落尽的绿意婆娑中分外抢眼。去往单位的路口转角,几棵高大的大叶紫薇和凤凰木并肩,似乎是和凤凰木约好了一起开,开得比别处的早些。除了紫色花还有一两棵开淡粉色花,单朵的娇弱妩媚,一旦集体出场,气势和氛围就大不同,若干朵聚在花枝顶端开成类圆锥体的一串串,名副其实的满树繁花。别看花瓣薄软微皱,轮番开起来,可以开整个夏天,你不知道哪一朵谢了哪一朵又开了,但树上总有深情的紫与和气的粉,如彩色云朵。昨天去同沙生态公园,那里的大叶紫薇刚刚开起来,在浓荫掩映的绿道两侧,紫霞般的花朵清清爽爽探出头来,冲淡了暑热潮湿。

结结实实地对这种树生了好感,其实源于它的果实。2015年的冬天,准备搬新居,在小区里遇见绿化工剪枝,大叶紫薇栗子大小的球状深赭色果实,顶端裂成一个十字花,像果实笑了。如果再裂得大些,则像一朵木质的花,实在是太好看了。当即捡了一大把,插在新家的木质花器里。也是从那时起,开始热衷收集一些好看的树枝和果实,发现植物可以欣赏的远非花朵。

某年冬天,我拍到了小区大叶紫薇在雨中满树红装的样子,叶子自成一景,不过这个风景转瞬即逝,也有偶然性,并不是每棵大叶紫薇都可以挂满红叶。

一直对这种树保有好感,还源于它很像我记忆中的一棵树。

多年以前在北方生活,除了桃李等果木,鲜有开花的高大乔木。但在我和朋友经常去的一个小酒吧门口,有一棵硕大的开花的树,印象中整个夏天都在开,我甚至为它写下一大篇文章,但我却不知道它是什么树。那时网络还不普及,没有搜索引擎,更没有植物识别软件,大众的植物百科知识少得可怜。我只是单纯喜欢那棵树,并没想到去追问它的身世。当时那棵树让我想到席慕蓉的诗《一棵开花的树》——如何让我遇见你,在我最美丽的时刻……长在你必经的路旁,阳光下,慎重地开满了花朵。

如今,旧日文章早不知散落何处,也没有留下照片。我十分好奇那棵树还在不在,是不是就是大叶紫薇。不过如今知道大叶紫薇主要生在南方,北方能存活的是植株矮小的紫薇,和我的记忆对不上。

不知道是不是那棵高大的开花的树,冥冥中把我引领到南方,这里有无数开花的树,四季接力开放,盛大,浩瀚,美好,等着我一一去结识。

大约是从小在草原上养成的审美,我一直喜欢各种微小的绽放如星辰的花,它们汇聚在一起的样子,是微渺与浩瀚的最好解说。大叶紫薇虽然树形高大,花朵却是小花的聚会,碎花组合,一棵树开成一片花海。名字也占了微字,小而韧,它可以耐得过最深的深夏,也可以缓慢地流经我的记忆之河。

自然卡片:白居易有诗“独坐黄昏谁是伴,紫薇花伴紫微郎”,这个紫薇更有名气些,是灌木或小乔木,像大叶紫薇的小号版,在我国南北都有种植,东莞也常见,粉色花居多,开花比大叶紫薇略晚,花期三四个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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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字:段利华 图片:段利华 编辑:符德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