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红军不怕远征难,万水千山只等闲”,当球鞋碾过寒溪水村青石板的纹路,这句背了无数遍的诗突然有了温度。“重走东纵路”的红旗在风里猎猎作响,像一柄黄铜钥匙,咔嗒一声拧开了20世纪1940年代的时光锁。
罗氏纪念馆的木门推开时,樟木味混着阳光涌出来。迎面墙上,罗涛战士的军装静静悬着:袖口磨出的毛边像圈褪色的年轮,胸前弹孔的焦痕像块凝固的暗红伤疤。我踮脚碰了碰粗布面料,忽然想起妈妈讲的,当年村里妇人把陪嫁的绸缎都剪了,连夜给战士们缝补丁。指尖的粗糙感里,“艰苦”二字从课本上走下来,沉甸甸压在掌心。
玻璃展柜里,19岁罗华的日记本泛着黄油光。“今日荔枝林伏击,缴步枪三支。阿妈带的咸菜真咸,像家乡的海水。”字迹被雨水洇成蓝黑色,末尾还洇着个模糊的指印。我忍不住笑了——原来英雄也会惦记妈妈的咸菜,就像我们放学总想着校门口的辣条。可就是这样会想家的少年,转身就能在枪林弹雨里吼出“不退”,把热血泼在东莞的红土地上。
战事资料区的黑白照片里,百花洞战斗的硝烟还凝在纸面。我盯着照片里战士们隐蔽的荔枝树,突然愣住:那些交错的枝桠、斑驳的树纹,竟和纪念馆外那棵老荔枝一模一样。阳光穿过叶隙落在手背上,像极了照片里的光斑。讲解员说,当年他们就靠这些果树掩护,用土枪打退了装备精良的日军。风过时,树叶沙沙响,恍惚间竟分不清是七十多年前的枪声,还是此刻的蝉鸣落在肩头。
离开时,我在留言本上画了颗的红星。低年级小朋友凑过来:“姐姐,英雄能看到我们的新教室吗?”我朝祠堂外指——百米外的教学楼亮得晃眼,玻璃幕墙把云絮映成棉花糖,操场上传来的笑声能撞响纪念馆的铜铃。
重走东纵路不是记苦难,是要看见:他们守护的稻田,如今长出了高楼;他们未竟的青春,正在我们身上继续。就像那棵老荔枝,每年夏天都结出新果,把甜留在一代又一代人舌尖。
作者:东莞市企石镇江南小学 六年级 1班 王馨莹;指导老师:姚柳凤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