暑假午后,当我推开东纵纪念馆的大门,蝉鸣声忽然被一种肃穆的寂静取代。阳光透过高窗斜切进来,落在泛黄的战报和锈迹斑斑的步枪上,那一刻,课本里“东江纵队”四个字突然有了重量——不再是需要背诵的名词,而是带着硝烟味的生命史诗。
在第一层展厅,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包里的折叠伞。玻璃柜里那把缠着布条的油纸伞,是当年交通员传递情报的工具。讲解员说,雨天里伞骨藏着密信,晴天就反过来当遮阳帽。这让我想起每天上学时,妈妈总会在书包侧袋塞一把晴雨伞,叮嘱我“别淋雨”。而七十年前,同样的雨天里,有人正攥着发烫的情报,在泥泞里奔跑,伞下藏的不是避雨的安逸,是整个民族的希望。
转过拐角,李淑桓的照片让我停住了脚步。这位被称为“游击队之母”的女性,牺牲时最小的儿子才十三岁。玻璃柜里陈列着她给儿子缝的粗布衬衣,针脚歪歪扭扭,像极了我第一次学缝纽扣时的模样。这位母亲,把最后的牵挂缝进衣角时,心里装的是“若为家国故,亲情亦可抛”的决绝。
老虎山下五少年的故事,让同行的几个初中生都红了眼眶。黄友牺牲时才十五岁,现在的孩子也许总为球鞋的款式争论不休,而当年的黄友,正趴在荆棘丛里,用步枪瞄准敌人的碉堡。展柜里那双磨穿鞋底的草鞋,尺码虽小,却丈量过最崎岖的战场。
离馆时,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回望纪念馆前的英雄雕像,忽然想起上周和爸爸去爬山,半山腰就累得想放弃。而那些十八九岁的战士,曾背着三十斤的弹药,在深夜攀过悬崖峭壁。现在的我们,会为考试失利哭鼻子,会为没抢到演唱会门票懊恼,却很少想过,这份能安心烦恼的权利,是用多少年轻的生命换来的。
回家路上,我给爷爷打了个电话。他总说“现在的日子甜”,以前我不懂这话的分量。此刻望着车窗外掠过的奶茶店、篮球场,突然明白:所谓“甜”,是有人把苦涩都嚼碎了咽下去。书包里的历史课本被风吹得哗啦响,那些印在纸上的名字,终于有了温度——他们不是历史,是让我们能安稳啃着冰棒、刷着习题的,活生生的守护者。
这个暑假,东纵纪念馆教会我的,不止是一段历史。当我下次抱怨作业太多时,会想起黄友在战壕里写的绝笔信;当我因为怕黑不敢独自下楼时,会记得李淑桓在刑场上的从容。英雄从未走远,他们就在我们每天的笑声里,在每个安稳的清晨里,等着我们用少年人的热血,续写新的故事。
作者:东莞市大岭山镇中心小学 三年级 3班 王韵琦;指导老师:欧艳花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