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理办公桌面时，我看到一张“专业打孔赖师傅”的卡片，随手一扔，飘在了墙角。

看到“赖”姓，我心里就不舒服，因为前几年与一个赖姓人合伙做生意，各自出资一半，具体业务由他负责，一年下来，明明利润颇丰，他却说分文未赚。清查账目时，他用假账忽悠，我让他退回本金，不再合伙，他口头答应，却一直不还钱。我对他发出最后通牒：限期三天还钱，否则后果自负。未料我前脚刚走，他后脚就报警。警察截住我，问明情况后将我放了。我返回他的办公室，将门关住，抓起桌上的玻璃杯朝他脑门砸下。

“别砸，我还你钱！”他大声叫道。

我收住手，声色俱厉地说：“想耍赖，没门！”

他老老实实给我转账还钱。从此，我只要看到赖姓人，便生提防之心。

这天，烤鱼店一名顾客投诉房间空气不流通，即使开着空调，也很不舒服。我和店长检查排气孔，洞孔直径太小，排气扇的作用不大，客人在室内抽烟，废气很难排出。我让店长请打孔工扩大洞孔，换装功率大的排气扇。

店长在我办公桌上找打孔工的卡片，我说扔了。他在墙角捡起卡片，笑眯眯地说：“前段时间，打孔工赖师傅递给我一张卡片，我想以后可能用得着，便放在你这里。这次果然派上了用场。”

我说：“看到这个姓，我心里就不舒服，怕他真是老赖。”

店长哈哈大地说：“怕什么！他做事，我们给工钱，他赖不了。”

我说：“道理虽然是这样，但要提防他赖事。”

店长连连点头，表示一定会把事情办妥。次日，打孔工赖师傅被店长约来店里看了几个房间后，狮子大开口，不论是重新开孔，还是原孔扩钻，每个孔200元。抢劫啊！钱有这么好挣的吗？！我心里很恼火，但表面还是平和地同他谈价。他却分文不让，最后转身走了。

“果然还没开工就耍赖！”我愤懑地说。

店长扮了个鬼脸，说：“还真是这样，被你说准了。”

当天，店长询三问四地找来了另一个打孔工。对方报价同赖师傅一样，我和他讨价还价，最后确定原孔扩钻，每个孔100元。打孔工心急火燎地操作，半天就完成了6个洞孔的扩钻任务，高兴地揣着工钱走了。

我如释重负地对店长说：“幸好你找来这个打孔工，否则被老赖蒙了。”

店长附和：“就是！一个孔少100块，6个就节省了600块。别以为钱是狗屎。”

接着，请来电工安装排气扇。电工爬上梯子一看洞孔，连连摇头说：“老板，这让我怎么装啊？”

我问：“什么情况？”

他回答：“断面太粗糙，甚至还有裂痕和碎砖。我又不是修补工。”

我问：“那怎么办？”

他回答：“你得请一个泥工来修补好，我才能安装排气扇。按道理，有经验的打孔工做工很精细，打好的孔不但断面光滑，而且根本不会有碎砖块掉落下来。这几个孔都不行，必须加工。”说完，背着工具袋走了。

我让店长联系泥工修补洞孔，支付了工钱500元，材料费150元。我心里暗骂打孔工不但没给我省钱，反而让我多开销了50元。

排气扇装好后，室内空气流通了。过了一段时间，客人投诉房间噪音太大。我和店长检查，发现每个房间的排气扇都松动了，连忙请电工加固。

电工一看，摇头说：“你们还得找泥工再次修补，洞孔周边的砖块又松动了，导致排气扇颤抖。如果不修补好，排气扇没法固定，而且还有掉落的危险。”

又修补，再付工钱，过不了多久，洞孔周边的砖块还是会被排气扇震松，又得修补。这点小事情，几番折腾，费工费时费钱，更影响营业。电工建议把旧孔堵上，请一个有经验的打孔工重新凿孔，一劳永逸。我让电工介绍一个过来，他推荐的竟然是赖师傅。

店长联系赖师傅，他在电话里不紧不慢地说：“现在工价涨了，每个孔加收30元。如果可以，我明天过来。”

我忍气吞声，感觉真的遇上了老赖，但别无选择。

翌日，赖师傅来店里看了几个排气洞孔后，冷笑几声，说：“都打了个稀巴烂，只能全部凿新孔。”

赖师傅花了一天多时间，新钻了6个洞孔。我爬上梯子检查，看到洞孔断面光滑，周边砖块一点都没被震碎和松动，心里暗暗赞佩。

我一分不少地给赖师傅支付了工钱，并问他：“为什么别人钻的孔不但断面粗糙，而且周边的砖块震碎和松动了？”

赖师傅指着钻孔器的齿轮说：“别人用的是粗大锯齿，功率大、速度快，但震动大，断面粗糙，影响墙体。而我用的是细锯齿，慢工出细活。这种墙体，必须用细锯齿，否则会震碎周边砖块，即使修补，也不会牢固，时间长了，就会被排气扇震落。”

我对赖师傅竖起大拇指说：“赖师傅，你真不赖。”

赖师傅微笑地说：“你不赖行价，我不赖事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