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·怀人⑤|怀念春苟哥
东莞+ 2025-04-04 22:05:38

今天清明,这是民间隆重祭奠亲人的日子。想起一年前突然因病故去的春苟哥,常感人生无常,且行且珍惜。

春苟哥年长我20岁,1956年出生于湘东一个小县峰仙村下屋里。他的爷爷与我的爷爷是老表。虽说隔了三代人,但我们比较亲,也算缘分。他的父亲在县氮肥厂做会计,上世纪七十年代退休了。按照当时的政策,他顶替父职,1979年进入氮肥厂谋得一份养家糊口的差事。钳工,水电工,样样懂,还炒得一手好菜,在厂里人缘特别好。

我与他见面的次数并不多,第一次正式见面是1992年的8月底。那年中考,我成绩并不理想,只好去县二中读高中。那时县一中是湖南省重点中学,班上有一个同学的叔叔是县一中的老师,他的成绩与我差不多,但他拿到了县一中的录取通知书,让我特别羡慕。

临开学前,父亲说去一下春苟哥家,他在县城工作,自己建了房子,认识的人也多,以后在县城上高中,有事也有个照应。

他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。那天晚上,春苟哥下班后,和嫂子一起做饭炒菜,不一会儿,几盘热气腾腾的菜便端上了桌。其中,红萝卜炒五花肉,散发着诱人的香气。红萝卜丝切得粗细均匀,肉丝煸炒得恰到好处,让人胃口大开。我狼吞虎咽地吃着,春苟哥坐在一旁,看着我,眼神里满是鼓励。他说:“中考没考好,还有高考呢。只要努力学习,考上大学,就可以跳出农门,过上好日子。”他的话没有华丽的辞藻,却句句如重锤敲击着我的心。在那个年代,跳出农门是多少农家子弟梦寐以求的梦想,而春苟哥的话就像一颗希望的种子,种在了我年少的心田,开始生根发芽。

他是一个乐观大方的人。在那个物质并不丰富的年代,他却总能给身边的人带来惊喜,凭着一双巧手,把生活中苦涩的果子酿成甜酱。在县城做普通工人,工资不高,生活并不宽裕,他从不抱怨。他和嫂子一道,把房子周边的一些荒地改造成菜园,种上豆角、丝瓜、青菜,让餐桌丰富起来。即使生活再难,每逢乡下亲戚到县城,他和嫂子总是热情地张罗着饭菜。我们姊妹三人,以至于参加工作后,只要回老家,总会到春苟哥家里坐坐,聊着家常,甚是欢喜。

疫情之后,春苟哥撤了老房子,重新建起了一栋三进三层的楼房,宽敞,干净,整洁。那年,我们一家四口回到湖南老家,他带着我们参观他家的新房,开心地介绍新颖的窗户设计,透风、防蚊。还有推拉式的大衣柜,明亮的大厨房,看着他像一个考了高分的学生,声音洪亮,眉头舒展,让人甚是欣慰。

可是,这房子却影响着他的生命。建房前,拆离围墙时,突然倒塌的砖头袭击到春苟哥,导致肝脏出血,当晚住进县医院,虽经抢救保住了性命,但埋下了隐患,让人揪心。

2024年3月份的一个夜晚,突然接到妈妈的电话,说春苟哥在长沙的医院走了,甚是痛心。2024年3月4日,在油菜花盛开的日子,春苟哥又回到峰仙村下屋里家门口的竹园里。我随着送葬的人群,在弥漫的鞭炮声中,回想着春苟哥的一生,一辈子的操劳奔波,满怀希望明天会更好,却没想到意外常常不期而遇。

前几天凌晨,梦见春苟哥。他仍如往常一样笑着,露出洁白牙齿。正准备问他身体好些了吗?此时,我醒了,听到了窗户小鸟的欢快地叫着。

1956年-2024年,春苟哥的一生,从老家出发,奔波操劳一辈子,又回到生他养他的那片竹园。

站在清明这片充满缅怀的土地上,我的心中满是对春苟哥的思念。那些与他偶尔见面的时光,成为了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。如今,思念变成一方矮矮的坟茔。捧一抔黄土,轻轻地洒在坟头。那是我无尽的思念,点一炷心香,袅袅的升入天空,诉说我无尽的哀伤。

文字:记者 周桂清 图片:周桂清 编辑:王宝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