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暖风拂过,院角老木棉树缀满红花。外婆总坐竹椅在树下择菜,七十多岁的手仍灵活,眼角皱纹里藏着我百听不厌的往事——关于外公,关于东莞东纵的故事。
我蹲在旁边捡木棉瓣,手掌刚能托住一片,红得像未洗尽的水彩颜料。“外婆,外公真在东莞木棉林里打过仗吗?”前几日历史课学了东江纵队,我翻出泛黄相册,指着照片里十八九岁的外公问。照片上他穿旧军装,胸前别着干木棉,背后是高大木棉树。
外婆停下手,摸了摸我递的花瓣,语速慢下来:“你外公那时和你差不多大,才十七岁,从东莞乡下报名参加东纵。附近山多,山里木棉树比院里的还粗,春天满林红花晃眼。”
她讲起那次伏击战,我听得入神。“敌人运军火过山路,队伍在木棉林埋伏。你外公跟在队长后,枪架树后连大气不敢喘,花瓣落在军帽上都没敢碰,怕出声。”外婆手指轻敲竹椅,“等敌人进圈,队长喊‘冲’,你外公第一个跳出去。有敌人想跑,他追时胳膊被荆棘划大口子,血顺袖子流,握枪的手却没松,硬是按住了人。”
“外公不怕疼吗?”我想起上次体育课摔破膝盖的疼。外婆笑了,揉我头发:“怎么不怕?但他说看见满树木棉花,就想起家里的田、要保护的人,就不觉得疼了。”战后清点,有个比外公还小的战士,掏出皱巴巴的木棉瓣说英雄树在帮他们。外公也摘了朵别在胸前:“这花有劲儿,咱们要带着它守住东莞的山。”
此后,我总把木棉瓣夹进历史课本。学 “东江纵队”那课,我把花瓣放桌上,仿佛离外公的故事更近。上个月学校红色手抄报比赛,我用攒了半个月的干木棉瓣,拼出“东莞东纵”四字,旁画木棉树与年轻的外公和战士们。老师展示时说:“这是用青春的视角,记住了英雄的青春。”
清明给外公扫墓,陵园木棉也开了花。我把课本里最红的花瓣放在墓碑前:“外公,我知道您当年为什么守护这片土地了,您是英雄。” 外婆手里的新鲜木棉花,花瓣落在墓碑上,像封红色的信。
如今每次路过院角老木棉树,我都会捡片花瓣夹进课本。那抹红像盏小灯,照亮历史书上的文字,也照亮我心里的路——外公十七岁守护的信仰,要靠我们青少年一代代传下去。
作者:东莞市麻涌镇古梅第一中学 初三 17班 袁亦昕;指导老师:杨晨波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