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“东江纵队纪念馆”的沙盘前,我与历史之间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。朋友小陈指着地图兴奋地说,他同学的大爷爷曾在这条路上送过情报。某个不知名游客在记录本上认真描述他曾祖父当年用过的煤油灯。而我,一个祖上三代都是老百姓的少年,在这座充满英雄传奇的纪念馆里,突然感到某种疏离。
我的爷爷是茶山镇普通农民,一辈子可能只去过广州;奶奶在地里种了半辈子的庄稼,更老一辈连抢都没有摸过,勋章也没有。我们老家没有功勋章,没有老照片,只有一沓沓粮票和一本泛黄的工分簿,“东纵路”这条承载梦想与光荣的道路,似乎与我无关。
直到我在陈列柜的角落里,看到一双磨得近乎透明的草鞋。
标签上写着“民兵用品”,没有姓名,没有部队编号。这双草鞋让我想起爷爷粮仓里的那些陈旧的农具——同样的粗糙,同样的沉默,同样浸透着劳作的汗水。
纪念馆的纪录片里,一位老游击队员说:“我们吃的每一粒米,都来自老百姓的支援。”镜头闪过挑着担子送粮的农民背影,那个弯腰的姿势,竟与爷爷在稻田里插秧的姿态如此相似,我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第二天清晨,我坐公交车来到东纵路旧址,朝阳初升,这条路如今已是宽阔的柏油马路,汽车川流不息。但在路旁的榕树下,我看见早起卖菜的老伯,他的扁担与纪念馆照片里的那般相像;我看见晨练的老人,在古榕下缓缓推手,斑驳的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他们身上。
坐在路旁的石凳上,我打开爷爷的笔记,只有他记录的农谚。这些朴素的智慧,曾经养活了他的家人,也许在某个艰难的岁月里,也养活了这条路的战士。
东纵路不只是一条地理上的路,也不只是英雄的路——是当年千千万万普通人用生活、用劳动走出来的路。这条路从来都在我的血脉里,只是今天,我终于听见了它的回响。
作者:东莞市常平镇司马中学 初二 2班 乔书晨;指导老师:黄轩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