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响应重走东纵路的号召,国庆10月1日的傍晚,爸爸拉上我就往塘厦观光公园走。登山小径过半,灰白石碑从松柏丛中探出头来。爬上山顶,那座比三层教学楼还高的纪念碑静静矗立。爸爸托起我的手,指尖拂过“革命烈士永垂不朽”的凹痕。夕照在碑文沟壑里流淌,宛若熔化的金水注入岁月的刻痕。
在碑体背面的名字森林里,爸爸的指尖停驻:“黄锡良爷爷,专打豺狼的猎手。”他忽然压低嗓子:“那年伏击战,战士们冲出荔枝林的脚步声,比枪响更惊心!”我踮脚抚摸冰凉的刻痕,指尖划过那段记载的文字,仿佛触及冰冷的钢铁,三十支缴获步枪的寒意似乎渗入掌心。
绕到碑体正面,目光撞进黄万顺的故事。“书记爷爷把秘密藏进家书,爸爸的呼吸拂过我耳畔,就像你埋玻璃珠,但他埋的是革命火种!”石栏外,晚风吹得松针簌簌作响,仿佛当年传递密信的脚步声。
玻璃展柜里,林永祥叔叔定格在22岁的微笑中。友谊关界碑在他身后延伸,洗白的旧军装盛满阳光。“他扑向枪口时,爸爸喉结滚动,像你们冲刺终点的红绸带。”怀里的白菊垂首,露珠坠在“林”字的第一横。
石栏刻满歪斜的誓言,经年累月被手掌摩挲得玉般温润。爸爸牵我蹲下:看赵督生县长的名字——凹陷的笔画蓄着微光,像被月光吻过的溪床。原来思念真有重量,数十载的抚摸竟将冷石煨成了暖玉。
暮色漫过山脊时,四十三盏地灯倏然苏醒。光斑从碑基浮起,精准笼罩每个英名。当最后一缕天光拂过“为国家富强牺牲”的铭文,整座碑体蓦然通透,千吨大理石化作光铸的水晶。我掌心贴住碑座,冰凉石面下奔涌着地热——无数光种正在石髓中萌发,四十三道光脉顺掌纹蜿蜒而上,在血管里点燃微焰,最终汇成心口跃动的火种。
爸爸的手落在我肩头,指尖传递着相同的灼热。光流自碑座泻向山下的塘厦新城,光脉里奔涌着荔枝林的簌簌、铁盒开启的脆响、冲锋号的锐鸣。当松涛漫过山巅,整座纪念碑化作光的熔炉,将四十三道英魂淬炼为不灭的星辰。它们穿过我的瞳孔,在仰望夜空的眼底生根。那一刻,我终于懂了。原来最亮的星光,永远来自大地深处萌发的光种。
作者:东莞市塘厦镇中心小学 三年级 9班 谌祯陶;指导老师:巫贵红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