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在樟木头的山脚下,望着那条被晨光染成金褐色的石阶路,我忽然觉得书包里的矿泉水瓶和手机,都成了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现代符号。老师说,七十多年前,有一群和我们年纪相仿的年轻人,背着步枪和干粮,就在这条路上穿梭。今天,我们要重走东纵路,不是旅游,是来赴一场跨越时空的约会。
石阶被岁月磨得光滑,路边的簕杜鹃开得热烈,像极了史料里记载的“红小鬼”们的脸庞。带队的老党员李爷爷指着一棵老榕树说:“当年东江纵队的伤员,就藏在这树洞里养伤。那时候没有止痛药,有的同志疼得咬着树皮,血把树干都染红了,也没哼过一声。”我伸手摸了摸粗糙的树干,想象着那些年轻的肩膀,是怎样扛起比枪还重的信念。
走到半山腰的瞭望台时,风突然大了起来。李爷爷说这里曾是游击队的哨卡,一个叫阿梅的女战士,才十五岁,就在这里放哨时被敌人发现。她没有跑,而是故意把敌人引向相反的方向,最后牺牲在这片山林里。“她牺牲前,怀里还揣着没送出去的情报,是用红药水写在草纸上的。”我低头看着脚下的青草,仿佛能看见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,在风雨里奔跑的身影。
最让我震撼的是山坳里的那座废弃碉堡。墙面上的弹孔像一只只眼睛,沉默地望着天空。李爷爷说,当年纵队在这里打了三天三夜,战士们用石头和刺刀对抗敌人的机枪。“有个叫陈志强的班长,和你一样大,牺牲时手里还攥着没拉响的手榴弹,他是想等敌人靠近了再扔。”我站在碉堡前,阳光透过弹孔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像极了那些没能绽放的青春。
下山的时候,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同行的同学说,原来课本里的“东江纵队”四个字,不是冰冷的铅字,是由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写成的。我忽然明白,重走东纵路,不是为了记住苦难,而是要知道,我们今天能在教室里刷题、在操场上奔跑,是因为有人把黑暗挡在了身后。
路过山脚下的纪念馆时,我看见玻璃柜里陈列着一支生锈的钢笔,旁边的说明写着:“东纵战士用于学习文化的钢笔,使用者时年十七岁。”那一刻,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,突然觉得肩上有了沉甸甸的分量。原来青春从来都有两种样子,一种是在烽火里守护光明,一种是在和平里续写希望。而我们,正站在他们用生命铺就的路上,续写属于我们的青春故事。
作者:东莞市塘厦中学 高一 18班 许银姿;指导老师:崔彬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