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的阳光格外清亮,像一层薄金,轻轻铺在大岭山抗日根据地的石阶上。我们踩着光影向前,青石板缝隙里冒出的野菊,沾着晨露,像极了史料照片里战士们别在衣襟上的雏菊。
纪念馆的玻璃展柜里,静静躺着一支步枪。枪身的锈迹像老人脸上的皱纹,讲解员说这是1943年反“扫荡”战斗中缴获的。我踮起脚,指尖几乎要触到玻璃——想象着当年握着它的手,或许长满老茧,或许还带着少年人的薄茧,在寒夜里扣动扳机时,指节该是怎样用力。后排的同学突然轻轻“啊”了一声,原来展柜下方的投影正缓缓浮现:这支枪的主人,是位19岁的通信兵,牺牲时口袋里还揣着没写完的家信。
转过拐角,是复原的战壕。泥土带着潮湿的腥气,墙上的弹孔像一只只眼睛,望着天空。老师说,当年战士们就在这里潜伏,最长的一次整整三天,渴了就喝草叶上的露水。我蹲下身,抓起一把土,细沙从指缝漏下,混着几粒红褐色的小石子——或许是炮弹碎片留下的痕迹?身旁的小雨突然掏出笔记本,一笔一画地抄录着战壕壁上的标语:“宁可前进一步死,决不后退半步生。”她的笔尖顿了顿,我看见她睫毛上闪着光。
下山时,少先队辅导员突然提议:“我们来唱支歌吧。”《东江纵队之歌》的旋律在山谷里回荡,起初有些零散,后来越来越响亮。唱到“我们是广东人民的子弟兵”时,我瞥见不远处的纪念碑,碑顶的红星在阳光下亮得耀眼。有位白发老人站在碑前,手抚碑石,跟着我们轻轻哼唱,浑浊的眼睛里,忽然泛起了清亮的光。
返程的车上,我望着窗外掠过的高楼大厦。老师说,东莞现在是“世界工厂”,当年战士们守护的土地,如今长出了繁华。我想起战壕里那把泥土,想起展柜里那支步枪——原来所谓传承,就是让他们未竟的理想,在我们的时代开花结果。
书包里的笔记本上,我写下今天的感悟:大岭山的阳光,八十年前照亮过战士们的脸庞,今天,正落在我们年轻的肩上。
作者:东莞市长安镇厦岗小学 五年级 3班 伍雨馨;指导老师:赖炜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