粽叶香里话端午|粽叶飘香时
东莞+-横沥专刊 2022-06-01 16:20:40

石榴花红了,栀子花白了,端午到了。

街上的摊点开始吆喝起各式各样的粽子,商场的大楼挂满了斑斓的条幅,营造着端午的节日氛围。我穿行于这节日的森林里,开始想念故乡的粽香。

故乡在一个遥远的乡村,门前有一条蜿蜒的小河,两边是连绵的青山。河水清澈,映着青山和白云,河边长着极茂盛的芦叶和苇草。

为包出最好的粽子,母亲在端午的前一天就去河边采芦叶和苇草。她起得很早,赶在太阳出来之前,赶着芦叶挂着晶莹的露水。芦叶细长锋利,母亲的脸和手常被划破,但她并没有在意。

选上好的糯米,先泡上一宿,然后堆在一个大铁脸盆里。青青的芦叶和苇草放在旁边,闪着亮光。

母亲系上围裙,坐下来,左边是芦叶和苇草,右边放着糯米。她熟练地将两张芦叶交叠在一起,然后在右手握成一个斗形,左手抓半把糯米,轻轻地填进去。

大约加到一半时,将准备好的红枣或是红豆,或是一块咸肉丁放入,接着,在侧面再插入一片芦叶,然后继续加糯米直到装满斗形,用拇指轻压一下,粽子就变得严实。

米全部填好了,她折过侧面的芦叶来封口。她的嘴里含着苇草的一端,用拇指拉紧另一端,顺着整个粽子一绕,一拉,一扣,一结,一个鲜绿漂亮的三角粽就在她的手中诞生了,整个动作是那样的优美连贯。

包好的粽子以8个为一组,拴在了一起,再一排一排地挂起来,沉沉实实的,等待着下锅。

天暗了下来,粽子全包完了,一个个饱满而结实。看着眼前的粽子,母亲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。她把包好的粽子一个个地放入锅中,密实而紧凑。她在上面还要压一块重的小青石,防止水滚开后,粽子浮起来煮不透。

灶膛里放进早已晒干的树根,熊熊的火焰开始“舔”着锅底,发出呼呼的声音。大火把锅里的水煮沸后,母亲改用温火慢慢煮,不然,粽子会爆馅。她不时地去灶膛加柴或是减柴,时刻检查锅里的水。

白白的雾气开始氤氲起来,慢慢地飘出浓浓的芦叶的清香和糯米的甜味。4个小时后,撤掉柴火,让底火来闷。一勾新月挂上树梢,滑嫩芳润、清香醇厚的粽子终于新鲜出锅。

那一个晚上,村子里每家都在煮粽子,粽子的清香从每一个角落飘散出来,弥漫着院落,沁润在心里。

粽叶飘香的日子,另一件值得期待的就是吃鸭蛋。

母亲选一个结实的瓦缸,先在里面装满了黄泥,再加粗粒的盐和花椒,倒一点白酒,把它们搅匀。然后挑出最好的鸭蛋,把它们洗干净,在每一个蛋上小心地糊上一层层薄薄的黄泥后,整齐地放进缸里。

腌鸭蛋,时间太早,等到端午会太咸;迟了未免又少了些成色,不够入味。母亲将时间把控得正好,她腌的蛋咸淡适中,剥开,红黄油的淋漓,吃在嘴里,沙朗得很。

鸭蛋是和粽子一道煮的,需提前拿出来,不然时间长了会全部爆破。她把白净净或绿粉粉的鸭蛋用冷水浸一下,干了之后,在上面涂上红黄的颜料,然后装进一个小小的络子里,给我们姐弟挂在胸前。

这个小小的络子是用彩色皮筋结的,专门用来装鸭蛋,大小正好。村里的每一个孩子的胸前几乎都挂着一个鸭蛋,大家见面了,一个个捧着相互撞击,谁不被击破,就是胜者。

家里的鸭蛋更多的是拿到街上卖,换一些油盐酱醋,挂在胸前的常舍不得吃。吃的时候很小心,先敲去空头,不把蛋壳碰破。蛋黄、蛋白吃光了,用清水把鸭蛋壳里面洗净,壳薄明晰,玲珑剔透,我们用它来装萤火虫。

夜色降临,小伙伴们都出来了。在树丛里,萤火虫一闪一闪的,像天上的星星。我们伸出手掌,轻轻捏入拳内,手心的亮光便闪烁不定。

我们小心地从蛋壳破口将它送入,一个蛋壳可以装十几只。最后用蛋膜粘口水糊住蛋口,分明就是一盏小小的灯笼。我们提着它,穿行于村口巷尾、田野麦场,那一丝丝忽明忽暗的光,引得我们小小的心柔软而温暖。玩累了,放在枕边,看着看着,一起潜入了梦乡。

童年像一场清远的梦,早离我远去。如今的市场里各种粽子琳琅满目,招揽声不绝于耳。鸭蛋更是随处可见,它们常有着精美的包装。可无论是粽子还是鸭蛋,再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。

文字:熊代厚 编辑:唐嘉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