阅读下面的材料,根据要求写作。(60分)
他想要给孩子们唱上一段,可是心里直翻腾,开不了口。
——老舍《鼓书艺人》(见全国一卷阅读II)
假如我是一只鸟,
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
——艾青《我爱这土地》
我要以带血的手和你们一一拥抱,
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
——穆旦《赞美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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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求:选准角度,确定立意,明确文体,自拟标题;不要套作,不得抄袭;不得泄露个人信息;不少于800字。
无声处的惊雷
老舍笔下鼓书艺人那被苦难哽住咽喉的失语、艾青笔下嘶哑喉咙中迸发的鸟鸣、穆旦诗中“带血的手”伸出的拥抱……这些在时代风霜下挣扎出的声音,共同织成现代中国一道深沉而坚韧的精神图景。当苦难汹涌而至,艺术的表达每每陷入失语的困境;然而正是在这看似喑哑的深渊中,一种新的艺术灵魂正于无声处酝酿着惊雷。
老舍描摹的鼓书艺人“心里直翻腾,开不了口”,是苦难重压下个体表达被碾碎的悲凉印记。这哑然非冷漠,而是悲愤深重得难以言表,仿佛无形巨石压住了喉咙。此种“失语”,恰是另一份刻骨铭心的表达,正如《茶馆》里那“莫谈国事”的纸条所笼罩的沉默——在漆黑如墨的压迫下,连声音也沦为一种奢侈,无言本身成为最沉痛的控诉。沉默中的挣扎,恰似深埋于冻土下的种子,积蓄着破土的力量。
在窒息的困境中,艾青却以“嘶哑的喉咙”宣告着另一种抗争姿态。这嘶哑之音,如荆棘鸟啼血般的绝唱,将苦难内化为艺术的筋骨。它迥异于夜莺在月光下的婉转歌喉,而更似闻一多笔下那沟绝望的“死水”,以“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,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”的冷峻诗句,直面黑暗。这份“嘶哑”的勇毅,在艾青笔下化为一声惊天动地的宣告:艺术之崇高,在于其敢于在无光处点燃不灭的星火,在沉默里用伤痕累累的喉咙唱出惊雷。
穆旦“带血的手”与拥抱,则使个体伤痛升华为民族精神凝聚的象征。这血染的手既是个体苦难的印记,更是整个民族在挣扎中重新站立的图腾。它凝结了如鲁迅先生“寄意寒星荃不察,我以我血荐轩辕”的至诚,更以带血的拥抱,将无数伤痕累累的生命紧紧联结为“一个民族已经起来”的磅礴力量。至此,那“带血的手”便不仅昭示着过去的创伤,更成为民族精神在烈火中涅槃重生的神圣徽章。
回望历史长河,老舍笔下那沉痛的失语、艾青诗中那嘶哑却穿透灵魂的歌唱、穆旦那带血的拥抱,共同构成了我们民族在至暗时刻一种不可磨灭的精神姿态。在如今喧嚣的和平年代,我们更需珍视这份精神遗产:当轻飘的旋律开始充斥耳畔,我们反而更需要那从苦难深处发出的声音——它提醒我们,真正的艺术从来诞生于灵魂风暴之中,而非在舒适暖风中飘荡的羽毛。
唯有理解黑暗中的失语,才能真正听懂那无声处的惊雷;唯有铭记嘶哑的歌声与带血的拥抱,我们才能在岁月的回响里,辨认出那些曾以生命击碎长夜的灵魂。
沉默中的呐喊:
论无声处的精神力量
老舍笔下的人物欲言又止,艾青笔下的鸟儿以嘶哑喉咙歌唱,穆旦则愿以带血的手拥抱民族。这三段文字构成了一幅动人的精神图景:从沉默的挣扎到痛苦的发声,再到血性的奉献,展现了人类精神表达的不同层次与境界。在这些文字背后,隐藏着一个深刻的命题——真正的力量往往孕育于无声之处,最有力的表达常常诞生于最艰难的时刻。
沉默不是精神的缺席,而是力量积蓄的过程。老舍笔下那个"心里直翻腾,开不了口"的人物,恰如鲁迅先生笔下"不在沉默中爆发,就在沉默中灭亡"的国民灵魂。中国古代文人的"默坐"修行,西方存在主义哲学中的"本真状态",无不彰显沉默的价值。苏轼在"乌台诗案"后被贬黄州,面对政治迫害选择"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"的超然沉默;梵高一生只卖出一幅画作,却在给弟弟提奥的信中写下了大量关于艺术的炽热思考。这些沉默不是精神的枯竭,而是思想在暗处的发酵,是力量在寂静中的凝聚。正如深海中的巨鲸,看似无声,却能在海洋深处掀起巨大的暗流。
当沉默无法承载思想的重量时,嘶哑的喉咙也会迸发出震撼人心的力量。艾青笔下那只"用嘶哑的喉咙歌唱"的鸟儿,正是中国现代文学中无数苦难歌者的象征。屈原在放逐途中写下《离骚》,"长太息以掩涕兮,哀民生之多艰";杜甫在茅屋为秋风所破时,仍高呼"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"。他们的声音或许不够圆润完美,甚至带着血丝与泪水,却因其真挚与执着而具有穿透时空的力量。德国诗人里尔克在《杜伊诺哀歌》中写道:"美不过是可怕的开端",正是这种带着痛感的表达,才能触及人性最深处的共鸣。穆旦所言"以带血的手和你们一一拥抱",正是这种精神传统的延续——当语言不足以表达时,行动就成了最有力的诗篇。
从个体到民族,无声处的呐喊构成了人类精神的壮丽史诗。犹太民族在千年流散中保持文化认同,靠的是代代相传的口述历史;非洲黑人在奴隶贸易中通过劳动号子保存集体记忆;中国人在近代屈辱中通过文学艺术呼唤民族觉醒。鲁迅先生弃医从文,因为他深知"凡是愚弱的国民,即使体格如何健全,如何茁壮,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";西南联大师生在战火中弦歌不辍,因为他们明白"文化不灭,中国必不亡"。这些精神表达或许改变不了即时的现实,但它们如同黑暗中的火炬,照亮了前行的道路,为后来者提供了精神坐标。
回望那些在沉默中坚守、在痛苦中发声、在绝望中抗争的灵魂,我们不禁感叹:人类最伟大的力量往往不在喧嚣处,而在无声处;最动人的歌唱往往不是声嘶力竭,而是带着血泪的坚持。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,我们更需要珍视那些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——它们可能不够响亮,不够圆润,甚至有些破碎,但正是这些声音构成了人类精神的脊梁。让我们学会倾听沉默中的呐喊,因为那里面蕴含着最真实的力量与最纯粹的真理。
嘶哑喉咙里的民族强音
当老舍笔下的鼓书艺人抚着三弦喉头哽咽,当艾青诗中那只鸟用嘶哑喉咙啄开黎明,当穆旦带血的手掌在黑暗里张开拥抱 —— 这三个跨越时空的瞬间,恰似民族精神的三重镜像,映照着每个时代里个体与家国的深刻羁绊。那些难以启齿的沉吟、血泪交织的歌唱、伤痕累累的拥抱,终究汇聚成撼动山河的强音,在历史的峡谷间久久回荡。
一、喉间的震颤:未出口的歌里藏着最深的痛
鼓书艺人喉头的翻腾,何尝不是一个民族在苦难岁月里的集体失语?在兵荒马乱的年代,当艺术沦为侵略者粉饰太平的工具,当琴弦上震颤的本是乡音乡愁,却不得不被迫奏响靡靡之音,那份开口前的挣扎便成了尊严的最后防线。就像抗日战争时期沦陷区的知识分子,握惯毛笔的手在 “皇民化” 告示前发抖,想写的是 “还我河山”,落笔却只能是 “王道乐土”。这种失语不是懦弱,而是良知在暴力碾压下的痛苦痉挛,是灵魂在枷锁中保持清醒的证明。正如闻一多在《死水》里写的:“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,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”,那沉默的背后,是比呐喊更沉重的悲愤。
但失语从不是终点,而是爆发前的积蓄。就像火山在喷发前总有漫长的静默,那些堵在喉咙里的音符、卡在笔尖的文字,终将在某个时刻冲破禁锢。当老舍笔下的艺人最终在废墟上唱起《重整河山待后生》,那破音的唱腔里,藏着比完美表演更震撼的力量 —— 因为真正的歌唱,从来不是技巧的炫示,而是灵魂的赤露。
二、嘶哑的歌唱:用生命的余烬点燃家国的灯火
艾青笔下那只 “用嘶哑的喉咙歌唱” 的鸟,让我想起敦煌莫高窟里那些画工。他们在幽暗洞窟中耗尽一生,用矿物颜料在岩壁上勾勒飞天,即使吸入大量铅粉导致声音嘶哑,也要对着壁画低吟佛经。这种嘶哑,是献身者的勋章。就像抗战时期的街头诗人,在炮火间隙抱着油印机印刷传单,喉咙被硝烟熏哑,却依然站在断壁残垣前朗诵:“假如我们不去打仗,敌人用刺刀,杀死了我们,还要用手指着我们骨头说:‘看,这是奴隶!’”
这种嘶哑的歌唱,本质上是用个体的生命能量去照亮时代的黑暗。宋代诗人陆游在弥留之际写下 “王师北定中原日,家祭无忘告乃翁”,那颤抖的笔迹何尝不是另一种 “嘶哑的喉咙”?当木心在文革狱中用铅笔头在纸上写诗,即使手指被磨出血泡,也要把对艺术的信仰写进烟纸背面 —— 这些在苦难中依然保持发声的人,让我们明白:真正的热爱从不是优雅的吟唱,而是即便喉管里渗着血,也要让声音穿过封锁线,成为唤醒沉睡者的晨钟。
三、带血的拥抱:当个体伤痕成为民族觉醒的印记
穆旦 “带血的手” 让我想起闻一多拍案而起的瞬间。1946 年,他在李公朴追悼会上痛斥特务,那只拍在讲台上的手或许已磨出老茧,却在黑暗中划出了光。这双手的背后,是无数个 “民族已经起来” 的瞬间:虎门销烟时林则徐攥紧的拳头,五四运动中学生们高举的标语,延安窑洞里毛泽东挥毫的钢笔 —— 这些带着时代伤痕的手,最终交叠成民族的脊梁。
这种带血的拥抱,是觉醒者对苦难同胞的共情,更是对民族未来的承诺。就像艾青在《大堰河 —— 我的保姆》里写下的:“在你补好了儿子们的为山腰的荆棘扯破的衣服之后,在你把小儿被柴刀砍伤了的手包好之后”,那沾满泥污的手掌里,藏着一个民族最朴素的抗争。当现代人重读这些诗句,触摸的不仅是文字的温度,更是一个民族在苦难中淬炼出的精神密码 —— 那些带血的伤痕,终将成为照亮前路的火把。
从鼓书艺人颤抖的喉头,到飞鸟嘶哑的啼鸣,再到诗人带血的拥抱,我们看到的是一部民族的发声史。在这片土地上,从来不乏沉默的智者,但更不缺破喉的勇者。当敦煌的画工将最后一点颜料涂在飞天的衣袂上,当抗战的诗人把血书塞进子弹壳射向敌营,当今天的我们在键盘上敲下对家国的热爱 —— 这些跨越时空的声音,终将汇成黄河的咆哮,在历史的河道里奔涌向前。因为真正的民族强音,从来不在朝堂的颂歌里,而在每个甘愿用嘶哑喉咙歌唱的灵魂深处。